3世纪的马可.波罗在途经今天的苏门答腊地区时见到了一种奇怪的“独角兽”。他形容这种野兽长着大象的足,野猪的头和水牛的毛,前额中央长着一柄独角,它们不用角互相攻击,而是牙齿和膝盖打斗。
“这是一种非常丑陋的野兽,”马可波罗评价道,“一点也不像我们故事中会被处女吸引的圣洁动物”
中世纪神话中的独角兽,据说会被处女吸引
?WikimediaCommons
事实上,马可.波罗所看到的并不是神话传说中虚幻的“Unicorn”,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野兽,苏门答腊人把它叫作“badakb?rsisih”,意为长着鳞甲的犀牛,今天的我们称之为爪哇犀(R.sondaicus),一种世界级的极危物种。有关爪哇犀的现代研究最早始于年,当时有两只犀牛在爪哇被杀死,其头骨被送给荷兰自然学家彼得·坎伯(PetrusCamper)。坎伯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一种全新的物种,而非传统上混乱的“亚洲独角犀”。但是一场意外导致坎伯仓促去世,未能在生前及时将这一发现公诸于世。直到年,又有一头爪哇犀在苏门答腊岛西海岸的巴东港(Padang)一带被探险家阿尔弗雷德.杜沃克尔(AlfredDuvaucel)捕获。杜沃克尔将标本寄给自己的继父——著名科学家乔治.居维叶,随后纳入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收藏。
爪哇犀模式标本
?Recherchessurlesossemensfossiles(),Atlas居维叶同样意识到这是一个独特的物种,于是交给动物学家Desmarest,由后者在年给予正式命名,其种加词sondaicus源于“巽他”,意指同东南亚大陆对应的马来群岛。爪哇犀与近亲印度犀曾长期被学者混为一谈,二者在外型上十分相似,不过主要的区别在于,爪哇犀颈部的褶皱可以延伸到背部,形成一个非常独特的鞍状结构,而印度犀颈部的褶皱却不能延伸过背。除此之外,爪哇犀的头颅更加纤细,身体褶皱更浅,独角也比印度亲戚小上许多。
爪哇犀vs印度犀?CGTNGraphic多年来的研究发现,爪哇犀可以分为三个亚种,分别是主要分布在恒河三角洲红树林地带的印度亚种(R.sondaicusinermis)、生活在印支三国到泰国东部的安南亚种(R.sondaicusannamiticus),以及产自缅甸南部、马来半岛和印度尼西亚的指名亚种(R.sondaicussondaicus)。尽管现存5种犀牛中,爪哇犀是科学史上最晚被发表的一种,但是它们很早就被周边居民所熟知。相对来说,爪哇犀性情温和,不像苏门犀般害羞怕人,也不像印度犀的庞大凶猛,在野外是一种社交频繁的物种,因此在圈养条件下常常被驯作表演或乘骑。红色范围为爪哇犀历史分布
?GrovesandLeslie据Rijklofvangoeas所著的《爪哇行记》(Javaensereyse)一书的说法,当他在年-年间作为荷属东印度公司代表派驻于马打兰王国首都日惹期间,曾见到许多驯服的犀牛在苏丹的花园里游荡,以供宾客赏乐。史书记载称,早在两汉时期,就有周边地区向中原王国进贡驯犀的行为。而年发掘的西汉薄太后陵中也出土过一具比较完整的爪哇犀骸骨,可见人工豢养驯犀的习俗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重达数吨的献陵石犀,其原型据说就是贞观初年由林邑国(今越南中部)进贡的一头爪哇犀?AnnPaludan(安·帕卢丹)
公元年,明太祖朱元璋以进贡犀象等大型动物过于劳民伤财为由,要求安南国以后“勿或再进”,从此各朝贡国送来的活犀数量日渐减少,直到乾隆五十九年(公元年)收到的一头由暹罗送来的驯犀是有记载的最后一次礼贡。但在东南亚的原产地,直到20世纪初,驯犀在印度和爪哇一带的土邦宫廷中仍颇为流行。有证据表明,早期的爪哇犀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似乎并不怕人,荷兰医师雅各布.邦提斯(JacobusBontius)从年起一直居住在荷属东印度首府巴达维亚(今雅加达)直到去世,他是最早记录到爪哇犀存在的西方学者。从雅各布的叙述中我们得知,当时爪哇犀在巴达维亚城周边绝不罕见,有些甚至会误闯城中,城外遭遇犀牛更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他本人经常在森林里撞见它们,甚至一次在住宅附近散步时都遇到过一头。
年月3日,朱纳加德土邦欢迎时任印度总督寇松侯爵访问仪式上的驯养爪哇犀,坐在驯犀背上的是总督夫人玛丽.寇松。该照片极有可能是已灭绝的印度亚种唯一留下的活体影像
已知爪哇犀是现生犀牛中食性最广泛的一,其钩型的上唇方便地摘取各种叶片、嫩枝和嫩芽,有时也会食用雨林下层的草类和掉落的果实,已记录的犀牛食谱涵盖了超过90种植物。如此高度多样性的食性被认为是适应栖息地的结果,一方面,多样化的食物偏好促使犀牛可以获得足够量的营养物质,从而避免了因食用过多一种或两种特定植物而导致的毒素积累。另一方面,由于每种林木的成熟季节都不同,可以保证爪哇犀在一年四季都能获得充足的食物供应。不过也因此,爪哇犀常常出没于人工开垦地的次生林中,过去地广人稀,犀牛的数量极多,以至于殖民早期,大量犀牛溜进种植园,啃食新鲜的嫩芽和树叶,对种植园产出造成极大影响,也严重威胁到殖民地收入。
乌戎库隆国家公园内啃食树叶的爪哇犀?BruceColemanLtd为此,荷属爪哇政府曾在年9月颁布规定,愿意为每头犀牛提供25荷兰盾的额外奖励,试图以这笔价值不菲的奖金鼓励猎人和种植园主努力消灭犀牛。据当时的记录显示,从年9月日至年月4日的不到两年间,累计有头犀牛被射杀以领取奖金,这笔奖金累积下来的数额如此之高,以致于该项政策仅仅推行2年后便因无力负担而匆匆取消,足以反映出当时爪哇犀数量的异常丰富。不过这样的繁荣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高度狩猎压力,幸存下来的犀牛很快就学会了躲避人类。高枕无忧的种植园主再也不用担心犀牛的侵扰,甚至相反,他们开始主动去追捕犀牛。年8月在苏门答腊岛南部射杀的爪哇犀,体长3.5米?Hazewinkel,J.C
造成这种“角色转换”根源在于犀角贸易的繁荣,对犀牛而言,犀角更多情况下只是用于炫耀,失去犀角也不会影响犀牛的生存,但在许多文化中,犀角却被赋予了一种神奇的魔力,为了获取这种迷信的力量,一些人甚至不惜牺牲犀牛的生命为代价。值得注意的是,无论东西方国家,有记载的犀角最初用途一般都跟“解毒”有关;公元前5世纪的波斯人会用犀角制成酒具,以检测美酒是否被下毒,同样的做法直到今天在山区国家尼泊尔也十分盛行,而道家学派的葛洪最早在《抱朴子》一书中提及了犀角的解毒作用,称“犀角中心有白线直透到底,名通天犀”。明代透雕荷叶犀角杯。现藏于上海博物馆?考古中国其实这类观点不无道理,已知犀角主要由角蛋白构成,而传统毒药大多呈碱性,当两者相遇时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杯中扑通扑通的气泡,足以让任何饮用者提高警惕。但无论如何,犀角的主要成分与我们的头发和指甲完全一致,没有丝毫不同。换句话说,犀角从来就没有那种令人心驰神往的魔力。中国是全球最早使用犀角的国家之一,马王堆汉墓中出土过许多木制的象牙犀角,以保证墓主人在升天能够继续享用。唐代的贾公彦说:「犀角是角中之贵,故知不得用玉者,当用犀角」,反映出当时贵族阶级对犀角的追捧。成书于汉代的《神农本草经》是全世界最早收录犀角药用价值的文献,称犀角“主百毒虫注,邪鬼,障气杀钩吻鸩羽蛇毒,除不迷或厌寐。久服轻身”。北宋年间的《埤雅》说,鸩酒有剧毒,唯犀角可以解,故“有鸩处必有犀也”,但随着国内犀牛种群的枯竭,到宋元以后,主要的犀角料已多从东南亚进口。明.万历年间犀角雕弥勒佛像来自明神宗万历十七年(公元年)的档案显示,当时从海外输送到中国的犀角税率为“每十斤花白成器者税银三钱四分,乌黑不成器者税银一钱”,几乎是同等重量象牙税率的三倍,其价值高昂可见一斑。9世纪中叶以前,清朝奉行严苛的闭关锁国政策,虽然在康熙年间一度废除了海禁,但取而代之的是更严格的「南洋禁航令」,不允许国民前往海外贸易。宫廷所用的犀角主要通过朝贡形式从越南、老挝和暹罗等国获取,民间十分罕见。公元年,乾隆皇帝曾亲自下旨严惩以陈文清为首的5名罪犯,理由很简单,他们私自从南掌国(今老挝北部)携带象牙、犀角、鹿茸和孔雀尾等物回国,违反了贸易禁令。?HO-TNUK/IP
那时唯一的通商口岸是粤海关管理下的广州十三行,虽然也有犀角交易,但西洋商人带来的犀角绝大部分来自东非一带,称之为“广角”。一般而言,非洲犀角大且修长,胶质感强,但在药理价值上被认为不如亚洲犀角,一般多用于雕刻造像,从传世的犀角制品也可以窥见这种变化。不过,闭关锁国的局面很快在鸦片战争后发生了彻底改变,随着《南京条约》签订,清政府丧失了贸易自主权,被迫新设了五处通商口岸,允许外国人在口岸内同华商自由交易。从此以后,庞大的中国市场像一颗强大的磁铁,源源不断地吸引着海外资源。再加上《北京条约》开放的华工出国权,大批华人移居南洋,更加刺激了犀角贸易的繁荣与兴盛。老挝猎人围捕爪哇犀,年?BuchderWelt已知爪哇犀的体型接近黑犀,但要比苏门犀大上许多。东南亚许多地方是仅次于亚洲象的第二大陆生动物,不过爪哇犀的犀角却是现生犀牛中最小的,已知最长纪录也只有英寸长,不仅远小于体型更小的苏门犀,甚至部分雌犀并不长角。或许正是这一稀缺性使得传统医学相信,体型越小的犀角越具有一种强大的能量;独角犀的角要胜过双角犀的角,本地所产的亚洲犀角要优于一船一船运来的非洲犀角,自然越罕见的犀角价值越高,越能刺激人们的追捧与青睐。而这种传统医学上的偏爱无疑使得爪哇犀的命运雪上加霜。据荷兰猎人MynheerHazewinkel在年2月接受伦敦新闻采访时强调:“南洋一带的华人很愿意为爪哇犀付出高价,尤其它们珍贵的独角,一支可以卖到盾,犀皮也价值盾……相比之下,苏门答腊犀的价格就要低出许多,只能卖到爪哇犀同类产品的十分之一……无论犀角、犀皮、血液和它们身体其他部位,都是重要的中药材料”年在泰国曼谷中药店出售的干制苏门答腊犀阴茎,被认为有着壮阳的效果,每公斤的售价高达美元?EsmondBradleyMartin尚不清楚这一期间流入中国的犀角规模,不过来自日本明治时代的海关记录反映,从年至年间,日本每年进口的犀角量超过公斤,其中年与年两年的进口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2公斤,主要的出口地是暹罗和荷属东印度。鉴于这一时期的清朝,社会经济远比日本繁荣,相信一定有更加庞大的犀角料最终流入中国。年4月,著名环保专家布拉德利·马丁(EsmondBradleyMartin)访问了北京最大的制药厂同仁堂。在储藏室,马丁惊异地见到了“无数塑料袋、板条箱和盒子,里面装着碎屑、粉末以及整只犀角”。据马丁估计,仅同仁堂仓库内囤积待用的犀角超过0多吨,甚至还见到不少濒危的苏门犀与爪哇犀的犀角。考虑到自新中国成立后,国内药企所需的犀角料主要通过外交渠道从东非和中东国家购买,不再从东南亚采购。同仁堂仓库这批珍贵的亚洲犀角一定来自建国前,甚至追溯到晚清时期的旧藏。此时距辛亥革命已经过去80年之久,仍有如此之多的犀角堆积仓库,尚未消耗一空,直接反映出有过如此巨大规模的犀角贸易发生。98年同仁堂生产的犀角化毒丸
由于中国自年全面禁止犀角贸易,此后中药厂所使用犀角均来自水牛角,导致年前产的含有犀牛角成分的中药产品身价大涨,一粒药丸的价格高达.5万元使情况更为严峻的是,虽然爪哇犀与苏门犀习性相仿,都青睐于雨量充沛、气候炎热的热带丛林生境,但相较于身形灵活的苏门犀,相对笨拙的身体结构,使得爪哇犀难以在陡峭的斜坡上行走,更不必说攀登崎岖难行的内陆山区。虽然有在海拔米的爪哇火山遭遇犀牛的记录,但可能只是追寻富含硫磺的火山矿的结果,并不是普遍情况。一般而言,爪哇犀常见于覆盖着浓郁森林的热带低地生境及高草丛生的泛滥沼泽,几乎从不出现在深邃的山区森林和陡峭的河流溪谷,分布范围比苏门犀小上许多。站在乌戎库隆半岛Cigenter河岸的爪哇犀
?AlainCompost
同时,这类低地生境一般也是人类最早定居和开发的场所。热带平原的交通条件优越,热量充足、土壤肥沃,最适宜种植各种经济作物,通常在大规模开发中成为第一批受影响的区域。随着人口持续增长,爪哇犀受到过度狩猎和栖息地破坏的双重威胁。据统计,在年的时候,整个马来半岛只有英亩土地种植橡胶,而短短8年以后,这一数字就增长到4.34万英亩。到90年时,整个马来亚十分之一的土地已被橡胶之海淹没。特别是20世纪前0年,由于全球汽车工业迅速发展,对天然橡胶的需求与日俱增,年的调查表明,马来半岛的橡胶种植面积进一步扩展到万英亩,成为全球最大天然橡胶出口国。热带种植园的扩张通常伴随着对当地野生动物的大肆杀戮,特别是犀角贸易在9世纪末的蓬勃发展,为种植园主人提供一大笔不菲收入。这张拍摄于年的刚果,一群拿着象牙的非洲搬运工站在油棕树前?HerbertLangJamesP.Chapin
自年第一颗橡胶树在霹雳州种下,不到半个世纪间,英属马来亚快速成长为全球最大的天然橡胶出产国,其产量一度占据整个热带亚洲总产量的53%,如此大面积的种植园扩张,特别是橡胶种植园通常与爪哇犀青睐的低地丛林相吻合时,给残余的犀牛带来了灭顶之灾。与犀牛的退却几乎同步的是,东南亚的人口正以极快的速度增长。9世纪初的调查显示,爪哇岛上的人口尚不足万,到年时,总人口增长至00万,截止至20世纪初,当地居民总数达到万,几乎是一个世纪前的六倍。此后几乎每过50年,爪哇岛人口都会翻倍增长,而到今天这一数字是.26亿。理论上,爪哇岛的犀牛早在年即受到荷兰法律保护,禁止猎杀,但茂物动物学博物馆通过科研名义成功从殖民当局获得许可证,于年月3日在加隆贡山脉南部沿海射杀了这头雄犀,也是整个爪哇岛除乌戎库隆以外的最后个体?P.F.Franck自20世纪以来,整个东南亚仅剩荷属东印度是主要的犀角出产地,不过从99年到年的9年间,已知荷属东印度合法出口的犀角量下降到只有公斤,尚不足30多年前出口到日本数量的百分之一,虽然这一数字并未涵盖非法走私及未统计量,但仍能反映出东南亚犀角产量快速衰竭的现实。早在年,居住在河内的法国学者M.E.M.deVilla在一封信中提到,当时市场上一只爪哇犀角的售价高达0美元,即使是自然史博物馆也只能收集到很少一些标本。其它主要出产国也大致经历了类似的衰退,如《暹罗年鉴》记载,7世纪该国[包括老挝属邦]每年都要向外出口多只犀角,但到8世纪后,年出口量下降至不足只,并且之后逐年递减。例如年的表单显示,当时一共只出口了60只犀角和00件犀皮制品,可见犀牛数量锐减之迅速。不久以后,暹罗出口犀角的历史走向终结。伦敦动物园饲养的爪哇犀这头犀牛来自爪哇野外,年3月7日至年月23日间生活在伦敦动物园,由著名经销商Jamrach以英镑出售,在当时的价格相当于6、7头大象进入20世纪以后,泰国境内的犀牛已经所剩无几,以至于曼谷动物园愿意为任何提供活犀牛的人奖励一笔高达2万法郎的奖金,但直到年0月,才有老挝北部的猎人设法捕获了一头年轻的雌犀并送到首都,领取了这笔蒙尘已久的奖金。“我花了四个月在缅甸南部搜寻爪哇犀…但除了一个地点以外,我没有找到任何它们存在的证据……毫无疑问,这里曾生活过相当数量的犀牛,但由于珍贵的犀角和血液…爪哇犀现在几乎被偷猎殆尽”——Peacock,爪哇犀的存在对维持热带森林生态系统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众所周知,由于犀甲极厚,使得爪哇犀在面对其他动物望而却步的刺荆灌木丛时显得无所畏惧,它们常常在茂密的森林植被中间开辟出一条新的通道。逐渐地,犀牛小径会被其他动物使用,成为探索森林的“天然公路”。年在柬埔寨东部磅湛省被法国猎人杀死的爪哇犀,为该种在柬埔寨境内最后的记录9世纪早期,犀牛在一些人迹罕至地区仍然较为常见,但随着大量栖息地被开垦成农田,欧洲殖民者和本地农民的猎杀,让一度繁荣的爪哇犀数量锐减。20世纪30年代初,爪哇犀即被认为是全世界最濒危的物种之一。伴随着严峻的狩猎压力及栖息地破坏,处境危急的爪哇犀很快便在亚洲多国相继绝迹;88年2月24日丹麦猎人J.A.Merller在今西孟加拉邦北部的Moraghat射杀了一头年轻的雌犀,其头骨现存于哥本哈根动物学博物学,为印度境内最后确认的爪哇犀记录年2月埃德蒙·德·庞德斯子爵在孙德尔本斯红树林内的PizonKhalee河畔见到一头饮水的犀牛,为孟加拉国最近一次发现年5月9日已知柬埔寨最后确认的爪哇犀在磅湛省一处高地沼泽被法国猎人MonsieurMerle射杀年月英国猎人A.S.Vernay以替大英博物馆收集标本的名义,在霹雳州东北部高乌(Kroh)射杀了马来半岛所产的最后一头爪哇犀年月3日乌戎库隆以外的最后一头犀牛在打横县南部的Karangnunggal村被持特许证的茂物动物学博物馆工作人员射杀年0月一头犀牛在老挝北部被土著猎人捕获,后送至曼谷律实动物园饲养展出,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饲养过爪哇犀年一头怀孕的雌犀在缅甸南部丹那沙林省的边境地区被偷猎者杀死96年泰国西部北碧府的克伦族猎人报道见到一只爪哇犀,但没能捕获
爪哇犀在东南亚的灭绝是一个缓慢而又无法阻挡的过程,首先是20世纪初,栖息于恒河口红树林的印度亚种最先灭亡,至30年代以后,爪哇犀从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大部分地区消失,仅剩乌戎库隆一个孤零零的分布点。进入70年代,即使是东南亚内陆最偏远的犀牛领地也将屈从于狩猎压力而消失。亚特兰大动物园的缅甸山龟?PhotoArk犀牛的消失对环境已产生了明显影响。例如缅甸西部若开山脉特产的一种缅甸山龟(Heosemysdepressa),当地人称其为“pyantcheezarleik”,意为“吃犀牛粪的龟”。顾名思义,缅甸山龟会进食犀牛粪便中未消化的植物和果实等,以获取某种未知的物质,这在所有龟类中是独一无二的习性,十分罕见。缅甸西部的犀牛早在50多年前即因偷猎而彻底灭绝,而缅甸山龟自年以来也一度在人们视线中消失了86年之久,直到年才在云南临沧的一处菜市场上发现了2只出售个体,表明该种尚没有完全绝迹。不过,像缅甸山龟这样与犀牛形成特殊关系的物种可能还有很多,伴随着亚洲犀牛从野外大范围消失,我们可能永远失去了解它们的机会。年在乌戎库隆国家公园记录下的爪哇犀母子影像,据最新普查,这种全球最稀有的大型动物总数为74头穷途末路的爪哇犀命运最终在年迎来转折,当印尼政府终于意识到保护爪哇犀的重要性时,全球所知的犀牛种群只剩下乌戎库隆半岛孤零零的25只。从那一年起,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与世界自然基金会(WWF)为代表的国际保育组织开始参与爪哇犀的保育事业,以保护这种无疑是全球处境最为危急的大型动物。虽然经过精心保护,乌戎库隆的爪哇犀群体稳定增长至60余头,且多年未发生盗猎现象。但是一部分研究者担心,考虑到建群个体过小,再加上已知分布范围十分受限,基因多样性过低的风险有可能导致最后的希望彻底消散。?WWF-Indonesia不过,仍有许多学者主张亚洲大陆的爪哇犀种群尚未绝迹。例如著名动物学家科林·格罗夫斯(ColinGroves)在年指出,除爪哇岛以外,另一个值得重视的潜在地区位于越南南部。因为直到最近一段时间,该国市场上仍偶尔有新鲜的犀角和其他部件露面。已知越南境内的爪哇犀至少在20世纪初以前仍然十分常见,据《新唐书》记载,位于今越南中部的林邑国一度是唐朝贡犀最重要的来源,明朝随郑和下西洋的马欢也曾在占城港口见到驯化的犀牛。但到了60年代以后,人们普遍认为该国的犀牛已经在战火中绝迹。美国动物学家范·佩恩(PeterFranzDirkVanPeenen)说“尽管目前在南越可能没有活着的个体……但就在20世纪20年代,犀牛在离西贡不远的地方被猎杀”。不过,任何新的发现都将使环保主义者鼓舞欢欣,佩恩补充道。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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