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在青春的对峙中守住那个最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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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六年前拍的电影,如今摆在面前,却仍显前卫。因为当下似乎一切都进步的飞快,除了灵魂。

影片虽名为《无问西东》,但其实还是问的,虽然跨度百年,但始终直面每个时代人的心灵,并发出一声紧似一声的叩问和拷问。

作为电影片名,“无问西东”略显古怪,其实这四字出自清华大学的校歌,其中有歌词:“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而在当下,对于“西东”这么内心的东西,大多时候已不是问与不问的问题,而是已经问它不起,或是完全忘了还有“问”这么一说,因为,我们好像实在是太忙了……

这是一部致青春的影片,但却完全跳出了致青春类影片的流行套路,不走肾,不打胎,不秀纯,不卖萌,甚至不再唏吁怀旧。以往的这类影片往往都不免要以男女情窦作为G点重头戏,好像所谓青春,值得纪念或祭奠的就只剩下男女之情这点子事儿。

但这部《无问西东》,却对此进行了十分坚决,甚至是刻意的拒绝和回避,虽然集合了王力宏、张震、章子怡、黄晓明、陈楚生等一大批俊男靓女,全片却回避到连一个接吻镜头都没出现,男女间含情的接触仅止于牵手,而且牵得却又是如此含蓄,还需要以探讨中医和核原理为由头。这让它在同类型影片中显得突兀。喜欢看到这种庸常中的突兀,何况这种突兀又是如此野心勃勃,因为这部影片本就是要为中国百年四代人的青春梳理经纬,整顿心灵,绝不甘于在一对或几对小男女的情感圈子里打转。它自信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打动观众,但拒绝取悦与迎合,无问西东。

你看山,看水,看天空流云,其实,看得都是你自己;看电影,也一样。每个时代,每个人,青春都来得猝不及防,又走的如白驹过隙,刹那芳华,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在王蒙的笔下,青春是“眼泪,欢笑,沉思……都是第一次”,但最重要的第一次其实是对峙,走过懵懂的真实对峙。第一次与现实的得失,与交错的欲望,与无处安放的内心,与强大的世俗与世故开始对峙,而且,毫无准备,突如其来。

很多人在这场对峙中坠落,更有些人,其实在25岁就已经死了,只是85岁才被埋掉。另有一些人,在这场对峙之后定型,终未能自救出来,就成为了一个个的废墟。或光鲜,或颓败,但废墟终究是废墟。现在我们举目四望,到处可见这样的流行性废墟景观。

但仍还有一些人,最终从这场对峙中走出来,真正去拥有自己的人生,实现自己的梦想。顺便说一句,在当下,梦想在很多时候已经是一个被彻底玩坏了的词,不是被填充的只剩下升官发财,就是被呓语成虚无飘渺,其实,梦想是无比单纯,无比真实的东西,什么是梦想,唯一正确的答案就是做自己发自内心想去做而且做成的事情,一句话,去完成那个真正的自我。

谈梦想,需先从真正有一颗初心开始。初心一丧,梦想成灰,再谈,便已成太监说春梦。每个人的青春都曾拥有自己的那颗初心,一如璞玉,那是最珍贵的你,而这部电影在片尾打出的字幕就是:献给每一个珍贵的你。

这部《无问西东》纵贯百年,展现的正是每个时代的这种对峙,它没有给出标准答案,它只是画出了从这种对峙中走出来的一群人,它需要观众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上世纪20年代,吴岭澜对峙的是得失;40年代,沈光耀对峙的是家国;60年代,王敏佳、陈鹏、李想对峙的是人性,当代,张果果对峙的是欲望。

走出得失羁绊的最好方式是超越得失,校长梅贻琦告诉吴岭澜,所谓好坏得失,乃至学科选择的本身,其实都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真实,什么是真实,梅贻琦给出的答案是:“真实是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一种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有些真理只在某一个时刻,展示给某一个人,能为你展示者,即为良师,即为大师。这是对青春的会心一击,拭去得失的浮尘,让吴岭澜得以真正开始用自己的那颗初心来观照这个他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真正第一次感悟到清华园的日常中,所充溢的人文力量与美,影片中通过吴岭澜的视角,所捕捉的清华学子雪中拉小提琴的镜头,画面足可绕梁,悠扬的琴声中,那随风飘动的一袭袭长衫,真优雅,一种失传的优雅。

听从你心,无问西东,只问盛放,无问西东;吴岭澜走出了对峙。

吴岭澜站在台下,看着那个时代最杰出的一群人站在泰戈尔周围,从容自信;我们站在百年之后,看着那个时代最杰出的一群人站在吴岭澜周围,给他醒悟的自觉。吴岭澜在他的青春,他的第一次对峙中,并不是孤军奋战,但,我们呢?

沈光耀的青春像一颗流星,划过那个最苦难也是最荣光,最寒冷也是最热血的时代。他是富家独子,品学兼优。但他一只脚刚踏入青春,就必须直面国的苦难和沦亡,那是他那一代青春的宿命,他的青春对峙的正是这种宿命,是在苦难和沦亡中安享富足的人生,还是投身甚或去葬身于救亡的洪流?

他的母亲告诉他:“当初你离家千里,来到这个地方读书,你父亲和我都没有反对过。因为,是我们想你,能享受到人生的乐趣,比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比如同你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注意不是给我增添子孙,而是你自己,能够享受为人父母的乐趣。你一生所要追求的功名利禄,没有什么是你的祖上没经历过的,那些只不过是人生的幻光。

我怕,你还没想好怎么过这一生,你的命就没了啊!”

母爱叮咛,让人闻之落泪,直指人生幻光,听之让人动容,如今,母爱仍在,但能言传身教达如此境界的妈妈却已近绝迹。

美国空军教官则告诉他:“这个世界不缺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内心发出的真诚,正义,无畏和同情。”

他们指的是两条路,但却是同一精神底色。有那样的中国家庭,就会生长出内心有着真诚,正义,无畏和同情的沈光耀。

暴雨打在教室的铁皮顶棚上,声声传入,室内课堂上,学子静坐,但老教授的讲课声音已经无法听清,索性不讲,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字:静坐听雨。然后坐下,一室默然。

听雨,其实就是听心。

有这样的教室,就会生长出听从自己内心的沈光耀。他终于违背了对母亲的承诺,成为了蓝天上的“晃晃”,成为了碧血长空中的雄鹰。假如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对不起,妈妈!这是沈光耀化身列焰前最后的心底声音。

行我所行,无问西东,只问敢勇,无问西东;沈光耀在对峙中完成了自我。

回望吴岭澜和沈光耀的时代,不仅只为那一代最杰出的人渐行渐远而叹息。只是感到奇怪,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母,那样的校长教授,那样课堂,到后来竟会像恐龙一样绝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而正是他们的共同存在,才给了那个时代一幅完整的精神骨架,使一个个鲜活的青春终能自成人格,不致于在那一场场对峙中面目全非,千疮百孔,彻底麻木,甚或垮掉,使国之脊梁能扛得起最深重的苦难。

那一代人,背后有传承,面前有世界,内心有源远流长的光。在敌机的轰炸下,能够壮烈地去搏杀,也能够从容地探究真理。在如注的暴雨中,能够静坐听心,也能够雨中狂奔。

他们让今天的我们感到遥远的不是时空,而是断裂。有人说,在这部电影里看到了传承,但从银幕上回望他们时,我却分明看到其间隔着一条巨大的裂谷,假如都说没有,那么,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眼睛有毛病。

王敏佳、陈鹏和李想的青春,被放置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凶险时代。凶险是因为它已毫无理性,人们在狂信中被愚或自愚。

王敏佳终被陷害,在青春的对峙中被现实无情碾压。李想则在对峙中被前程和恐惧碾压,并在他爱着的王敏佳最需要援手时选择了松手。院外,狂热的人们无限地放大着她的罪,并将她当作“婊子”踏倒,又踩上一万只脚。院内,他则在发表着支边报告,收获着人们的掌声和表彰。

在狂暴的殴打中,她容颜俱毁,她笑了;在如雷的掌声中,他荣誉加身,他忐忑了。她的执拗是青春的执拗,他的恐惧是青春的恐惧。在恐惧面前刹那的懦弱从来是人之常情,没经历过那份恐惧的人并没有权利去苛责李想的沉默,真正应追问的是那个施以恐惧的时代。

他还忐忑,是因为他还能感觉到那颗初心的坠落。

这是整部影片唯一触及青春爱情主题的章节,拍得十分唯美,但又处处直见性命。

陈鹏爱着王敏佳,这份情窦却未开先败。直至她被殴打近死时,他托起她残破的躯体。

他说:“无论你怎样,我就是那个给你托底的人”。

她说:“我感到自己在黑暗中往下掉”。

他说:“我会跟你一起往下掉,不管掉得有多深,我都会在下面给你托着,我最怕的是,掉的时候,你把我推开,不让我给你托着”。

她说:“陈鹏,上一次,我以为我死了,可我醒来看到的是你,是你的爱托住了我,我一定要在生命结束前找到你,这一次,换我来照顾你”。

爱情的极致并非两情相悦,忠贞不渝,而是生死相托。可遇,不可求。她被毁容,他因共和国的核事业被重辐射。他们的青春都肉身残破,但却在共同的脚步中抵达了梅贻琦所言的真实: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爱我所爱,无问西东,只问深情,无问西东;他们在对峙中获得了最可贵的彼此。

在边疆的雪峰上,死亡的恐惧再次与李想对峙,这一次,他选择了对别人的拯救。李想死了,李想最终救出了那个可贵的自己。在这一章节,李想,其实就是“理想”。

最终没能救出自己的是本节的支线人物许老师和他的妻子刘淑芬,电影画面回顾了他们曾经夫唱妇随拉着手风琴的青春。但他们的青春终在与情感的对峙中一起坠入深渊。

她说:当初是你说你会对我好一辈子。

他吼:当初!当初人就不能变吗?人为什么不可以变!为什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变而这件事情就不能变!

她嘶喊:不能!

他已经走远,但她仍在原地,沉迷于虚幻的过去,并再也无法走出来。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无休止地互相摧残,并在这种摧残中彻底扭曲。她在极度扭曲中终于伸出陷害之手,并将王敏佳作为出口,发泄着在婚姻生活中所积累的所有憎恨。

她当然知道王敏佳并没有勾引她老公,但她已经被憎恨完全控制。但当个人的憎恨升级为集体的憎恨后,一切都将失去控制。看着王敏佳血肉模糊的“尸体”,于小巷中与丈夫一如继往地漠然相向而过,憎恨发泄后只有更大的虚空和更深的绝望,她跳了井,他嘶喊着扑向井边,惨烈的死亡与悲鸣中浮出的是只能是一声叹息:人生若只如初见,一个初字,守住好难。

在这一整部都在讲述清华精英的电影里,这一节是对清华园之外那些平凡人群所作的唯一一瞥,而这一瞥,却是这部电影里最黑的颜色。

终于来到了我们所熟悉的当代。但开头就很不妙,陈果果老妈买肉被掺了假,世道人心在日常琐碎间已不动声色地败坏。陈果果可以把那盘肉倒进了垃圾筒,但他倒不掉那些无处不在,而又看不见的败坏。

在四个时代的场景中,这个时代的色调最冷,光线更暗,几乎所有的情节都在室内展开,给人以压抑的空间感。前三节中那飘雪的北平,广阔苍凉的红土地,以及清华园里充满阳光气息的携手奔跑,都以一去不返的姿态彻底消失。

在陈果果的青春里,已没有了那样的师长,没有了那样的课堂,没有了那样的伙伴。甚至,连通俗的爱情都没有,有的只是光鲜写字楼里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利益勾兑下的不择手段,有的只是仓促踉跄中的疲惫无奈。虽然还有杯底的红酒,但陈果果的慨叹是,现在人的感情,也只有这杯底的一点点了。

他是这部影片中最孤独的对峙者,他对峙的是欲望。他所处的是一个欲望摧毁着一切的时代,欲望比辗压更容易让青春缴械。陈果果的问题是:“如果你们提前了解了,你们要面对的人生,你们是否有勇气前来”,但他的对面,已不再有梅贻琦们,他自己给出的答案也就只能是:“你猜”,这两个字是他面对所有问题的遮挡牌。但事实上不可能猜中,因为他自己本就在犹疑徬徨中。

他最终靠什么走出了这场对峙?新生儿的啼哭?李想的墓碑?这些当然能带来感动,但远不足以构建出抗击欲望洪流的精神骨架。张果果的独白是:“世俗这样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它们的念头来。可是无论外界的社会如何跌宕起伏,都对自己真诚,坚守原则。内心没有了杂念和疑问,才能勇往直前。”

虽然这样的独白,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现代都市青年抢了梅贻琦或吴岭澜的台词,但我们也只能说陈果果靠的是独属于他的天性,虽然我们知道,单纯的人性和天性从来靠不太住。但一想到“光明的尾巴”这一刚需,也就释然了。如果这部电影只有这一个当代章节,那么,它就只会是一部烂片。

全片看完,唯有默然。它不会让你感到拥有,却只会让你慨叹失去。那些过往的青春,没能印证出今天的闪光,却让人反观出眼下的黯淡。它能鼓荡起我们哪怕是一寸的勇气,再度以无问西东的姿态去找回那个曾经拥有的世界么?你猜!

针对过去与现在,陈丹青说:我辈是幸运的,活在没有战争而国家暴富的年代,以至任意而为,竞相逐利,不必领受父祖一辈频频遭遇的屈辱和挫折;但今日的青年又是不幸的:除了考试、钻营、追慕时宜、苟安于方寸之间的权势,此外只得凡庸贫薄的一份履历,只认流行而可疑的单一价值,没有人格的分量,谈不上生命的剧情。

我声明,我反对他的每一个字。但在看到影片结尾的彩蛋里,那一个个民国大师闪过的身影时,不禁在想,如果一百年后的人们拍我们的时代,片尾的彩蛋里又能埋进些什么呢?一批首富二富加一批官员或是演艺明星?我承认,我猜不出来。

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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