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钱王一族与亳州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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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公元-)是个混乱的时期,期间的混乱让大多数史学家都感到头疼,以至许多历史资料都是一笔带过,堪称剪不断,理还乱。

吴越是十国之一,虽然地域狭小,且强敌环绕,但首任君主钱镠及其嗣位的子孙三代五王,一直保持低调,始终依靠中原王朝,不断遣使进贡以求庇护。同时励精图治,推行“保境安民,扩大垦田”的基本国策,治国七十二年,终使吴越富甲天下,持续繁荣,堪称五代十国期间存在时间最长的割据势力之一,这也为日后南宋迁都杭州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一直以来,钱王一族的传说络绎不绝,他们虽然身在江南,但却在北地亳州王集留下了许多踪迹和悠远而动人的故事。经过岁月的沉淀,愈加晶莹闪亮,清晰凝重。

当年,从吴越都城杭州扬帆启程到汴京开封,要经过黄淮平原腹地的古城亳州。亳州位于涡河之滨,古称“谯城”,北连汴洛,南系淮泗。作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亳州既是中华文化发祥地之一,也是南北文化融合和碰撞的结合部,被誉为“南北之门户,淮西之都会”。从炎黄到商周,从东汉到三国,亳州作为 “三朝古都”,钟灵毓秀,英才辈出,群星荟萃。古往今来,诸多贤达雅士的足迹在此纵横交错,吴越钱王一族与此地的关联和交集,更使得这片土地尤其令人神往。

北宋时,亳州为汴京开封南下东进的门户。五代十国时期,汴京通杭州的主要水路是惠汴河。惠汴河即为今日芡河,自汴京东流入安徽境内与涡河相会,分流南下,至怀远县西注入淮水,转入大运河。这条自西北向东南的河道,亦是吴越钱王入朝北宋,经运河、入淮水,转芡河北上的主要水道。

旧城镇王集,位于茨河之滨的利辛县,东临蒙城,西接涡阳,三县交界。“旧城镇”是以旧有古城遗址得名,据《安徽利辛县地名录》所载:“钱俶朝覲宋太祖。归国途中,闻朝内有变,不敢贸然行进。太祖即以此地封其为百里王,都此”。这和今日当地群众关于吴越王坐旧城的典故相吻合。

有传说,吴越国王钱俶赴北宋都城开封朝觐太祖,返回途中行至芡河、白洋沟一带,连日阴雨,持续数十天。风雨交加,道路泥泞,遍地汪洋,舟车无法前行。数日后又有探马来报,吴越国内外动荡,吴越王不敢贸然前行。因舟车劳顿加上偶染风寒,吴越王终于身心俱疲而病倒,在茨河边村落暂且住下。在那风雨飘摇的乱世,暂居于此调养身体的吴越王经常轻车简从,深入民间,体察民情,安抚百姓。他要求随从兵卒一切从简,节约粮草,以资助百姓,因此深受百姓拥戴。附近百姓仰慕吴越王为人忠厚、乐善好施,纷纷迁居至此。一传十,十传百,迁移至此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为了保护吴越王的安全,当地的百姓还在吴越王暂住的村庄周围帮助挖壕修寨,在村庄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各建一个寨门,寨内建有关公庙、鹤庵庙等。村寨当时热闹非凡,各类摊点商户铺一字排开,渐成集市,人称王集。鹤庵庙也逐渐远近闻名、香火不断。后又逐渐形成了人气旺盛的鹤庵庙会,辐射至涡阳、蒙城等邻近县市,至今已延续千余年。

吴越王因天气阴雨和疾病缠身困于王集,不能回国,特派使臣赴开封拜见并禀告宋太祖赵匡胤,太祖“即以此地封其为百里王,食千邑,并拨银让其就地建城”。因王集地势低洼,吴越王便选中了距王集西南五里处地势平坦之处,建了宫院、御花园等,然后吴越王从王集迁至旧城。

吴越王在王集时间不长,但当地百姓对其十分爱戴。百姓在吴越王用过的水井三面,建了房子予以保护,因此有了“三山夹一井”传说;吴越王经常路过的桥被称作“犀牛望月桥”;一百零八拱、三步两桥、九龙口等故事,千余年来当地百姓对此津津乐道。旧城镇至今尚流传着这样一段歌谣:“钱王坐旧城,七十二眼井。落星桥,御花园,东面大蒋湾,南有云蒙山,西靠运粮河,北边老龙滩 ……”。前几年,利辛县还以此名,举办过唢呐艺术表演大赛。

除此之外,钱俶颇有才华的儿子钱惟演,也与毫州结缘颇深。钱惟演(公元-),字希圣,又曰师圣。武肃王钱镠曾孙,忠懿王钱俶七子,母卫国夫人俞氏。幼有俊才,忠懿深器之,少补牙门将,随父归宋,因其父纳土之功被授右屯卫将军,后升右神武军将军。 

钱惟演勤于读书,工于诗词散文,富于藏书,为“西昆体”代表性诗人。真宗登基之初,闻钱惟演博学能文,遂召试于学士院,以笏起草诏令,挥笔而就,深得真宗赏识。宋真宗见钱惟演所献《咸平圣政录》,授太仆少卿,参与编修《册府元龟》。太平样符元年(公元年)晋升为司封郎中、知制诰,又迁任给事中、知审官院。大中祥符八年(公元年)为翰林学士,专掌制诰,后又升任至工部尚书,官拜枢密副使、枢密使、使相等。天德四年(公元年)在真宗召对时,钱惟演力荐丁谓任相,参与挤对寇准。乾兴元年(公元年)丁谓事发被罢相,钱惟演由此牵连,被排挤出京,改保大军节度使知河阳,天圣元年(公元年)知毫州。续资治通鉴长编卷 卷一百天圣元年(癸亥, )(三)记载如下:“六月丙申,徙河阳保大节度使钱惟演知毫州”。宋代开封东南方向有几个较大的城镇,其中应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市)和颍州(今安徽省阜阳市),距离京城都比较近,而亳州位于两者之间。可以说北宋时期的亳州处于以开封为圆心的政治圈内。正因为如此,选任亳州的地方官往往在朝廷重点考虑之中。北宋频繁的政坛动荡,贬官出京或由地方官入朝时常发生。而亳州离京城不远,正好作为宽厚对待朝官的赋闲之郡或后进之士入朝的跳板。当时任职亳州的守臣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宰相一级的重臣因贬而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部分则是由亳州晋升入朝的高士重臣。

钱氏一族另有多人在亳州任职,除做过知州的钱惟演外,还有钱惟演的儿女亲家、亳州判官丁渭等人。此外,欧阳修也一直受到钱惟演赏识与提携。后来,欧阳修也在亳州做过知州。

钱惟演之所以能在京城附近的毫州任职,主要原因是和赵宋皇室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的妹妹嫁入宋真宗皇后刘娥的娘家,为国舅刘美的继室;他的长子钱暧娶了宋仁宗皇后郭氏的妹妹为妻,次子钱晦娶驸马李遵勖(太宗的女婿)的女儿为妻;他的女儿则嫁给了真宗朝的权臣丁谓之子。所以,当钱惟演第二次问鼎相位受挫的次年,天圣元年(公元年),刘太后将保大节度使钱惟演从河阳调到毫州(今安徽毫州)任知州。钱惟演借从河阳赴毫州之机,还入京逗留了一段时间。

钱惟演的三子钱暄也是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他崇拜亳州 “三曹”的文章并熟读、领悟曹操、曹植、曹丕的诗篇。亳州“三曹”对他诗文的影响之大,在其诗文中屡屡可见。《题日山》是钱暄的代表作之一:“清晨渡水徙秋山,日上高原叶叶丹。已傍松筠寻磴道,更瞻台殿倚层峦。梁间云气蒸衣润,窗外岚光照席寒。顾我尘劳嗟少暇,暂驱熊轼一盘桓。”诗中的“盘桓”,意从曹植的《洛神赋》而来……

通过史料,透过历史的烟云,我们清晰地看到,江南钱王一族和千里之外的亳州王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钱俶深明大义、审时度势、顺应潮流,主动“纳土归宋”,使吴越百姓免于战火动荡,为北宋一统天下做出了积极的贡献。钱王一族也因此受到宋太祖和太宗的厚爱,准其留在北方,为其建造宫城、赏赐千户。钱俶和家眷以及子孙留居中原腹地,和杭城人间天堂之美相比,北地则是别有一番景象。“朝观云蒙之翠、晚眺芡河白帆掠影”,沃野千里古朴闲适的田园生活,使得宠辱皆忘,怡然自得……

吴越王坐旧城的故事,历经千年,至今广为传颂,让许多好古之人流连忘返,尽抒思古之幽情。(作者:王烁 王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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