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位于南非共和国西北省的水牛梦幻农场，占地面积81.67平方公里，是全球最大规模的南白犀繁育场。年10月底，水牛梦幻农场共有犀牛头。年，这里还只是南非一片普通的牛羊牧场。年以来的10年时间，水牛梦幻农场迎接了头犀牛幼崽诞生。年7月，作者拜访水牛梦幻农场，本文详细剖析这一犀牛繁育场。

1、关于种群管理方式

这是有必要首先说明的一个问题，许多人被西方媒体有关报道所误导，以至于认为这个地方像养猪一样在养犀牛。实际上，这里的犀牛种群管理水平，堪称犀牛1类关键种群（由IUCN非洲犀专家组定义，需满足：数量超过头且近5年数量稳定或增长）之典范。

这里的犀牛被划分为21个相对独立的亚种群，以围栏进行分隔。繁育营地的面积在2.0平方公里到5.7平方公里之间。作为参照对比，上海野生动物园占地面积为1.5平方公里。每个繁育营地内，一般安置2到7头雄性犀牛和20到50头雌性犀牛自由生息。如此做，仅为确保犀牛繁育基群的遗传多样性，避免近亲繁殖，不存在强制的人工选择性繁殖。犀牛食物来源方面，由繁育营地本身地力直接生长出的植物占到总量一半以上（52%），另外一半则由人工补充食物构成。

综上，水牛梦幻农场对犀牛，符合半集约化管理种群的定义（以高于自然界的密度生存于10平方公里以下区域，需要人工辅助食物，需要高强度管理，但可以自由交配和繁殖），兼顾了犀牛野外习性和种群管理目标。同时，水牛梦幻农场也符合《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公约》对“受控环境”的严格定义。

2、关于种群质量

虽然南白犀是现存犀科中数量最多的一个亚种，但是，它也是曾因为殖民者过度狩猎和将土地清理为牛羊牧场而最接近于死神的一个亚种。在年前，南白犀的濒危程度远大于北白犀，尽管后者如今处于野外灭绝边缘。如果没有当时的高强度集约化管理和随后的转运扩散，今天我们恐怕根本没有机会谈论到底如何才能更好地保护南白犀。

南白犀历史和现在分布情况

阴影区域为历史分布区

阴影区域内圆圈代表从未区域灭绝的种群

阴影区域内加号代表区域灭绝后重新引进的种群

阴影区域外加号代表迁地引进的种群

如今，非洲所有的南白犀，均为当年残存于南非Hluhluwe-iMfolozi保护区（上图中唯一的圆圈，其余加号均代表重新引入或引入）的南白犀的后代。了解这个事实非常重要，它将有力说明，水牛梦幻农场的犀牛，是目前全球南白犀种群的最重要基因池。

时间回到年，水牛梦幻农场创始人JohnHume当时还是一个物业开发商，就已经投入大量资金和精力，在Hluhluwe-iMfolozi保护区周边建立了一个占地60平方公里的犀牛繁育基地。当时，他从Hluhluwe-iMfolozi保护区周边其他犀牛农场精心挑选了头南白犀作为繁育种群，经过13年努力，在当地繁育出了头白犀。

随着年新建水牛梦幻农场，上述这些精锐的南白犀，逐步从原来的农场全部迁入水牛梦幻农场，不仅如此，水牛梦幻农场还从南非98个其他的犀牛繁育场精挑细选引进了优质的繁育种群，10年时间累计引入头。

基于对历史和事实的尊重，以及对DNA比对分析结果的认同，南非环境事务部认识到，水牛梦幻农场半集约管理的南白犀种群，其种群质量丝毫不亚于南非克鲁格国家公园南白犀种群，因此，水牛梦幻农场南白犀种群被列入了《南非生物多样性管理计划》。该《计划》希望到年，南非境内犀牛数量能达到头。水牛梦幻农场犀牛种群以优异的反盗猎措施，以及年均8.7%的增长率，将为实现这一目标做出巨大贡献。

3、关于种群动态

得益于半集约化管理带来的优势，从水牛梦幻农场成立的第一天起，每头犀牛都得到了个体登记级的精细化管理。十年间，水牛梦幻农场内犀牛数量变动和具体成因情况如下图。

水牛梦幻农场-年6月犀牛种群动态

图标自上而下依次为：

其他人为原因死亡

盗猎

非人为原因死亡

活体迁出

来农场前就怀孕

在农场上怀孕

活体迁入

年末种群总量

4、关于愿景和目标

得益于媒体宣传，众所周知，过去10年，南非境内有超过头犀牛被盗猎。然而，媒体似乎不太乐于宣传的是，过去10年，南非犀牛数量并未发生任何实质降低，而是先增长后稳定维持在-头之间，特别是如果考虑到期间南非还向境外输送了几百头犀牛，以及承受着每年近百头的以西方国家为绝对主力客源的合法狩猎压力。还有一个不太见诸宣传的事实：非洲犀如今基本完全生存于高强度保护区、半集约化管理区、和集约化管理区内，是严重依赖于人为干预而得以存续的物种。无人干预的野外，浪漫主义者描绘的犀牛王国，对于非洲犀并不美好，具体情况北白犀最清楚。

努力维护南白犀存续的，一方面是南非官方在克鲁格国家公园为代表的国有土地上不遗余力对盗猎进行持续打击，一方面则是南非民间以水牛梦幻农场为代表的私营力量艰苦奋斗，在只能进行活体贸易、狩猎纪念物贸易、以及极其严格限制下南非境内合法犀角贸易的条件下，为犀牛保障了生存和繁育空间。

在高强度盗猎压力的大环境下，水牛梦幻农场的愿景是，繁育、保护、合理利用白犀牛，保护优先，兼顾合理利用。以此为基础，水牛梦幻农场还希望能达成以下一些目标：公众教育、反盗猎培训、犀牛孤儿救助、兽医培训、疫苗研究、栖息地管理和草场轮作实践、科学研究、数据采集和分析、以及研究将白犀牛作为可再生自然进行可持续利用的商业模式。

5、综合表现

水牛梦幻农场的各方面关键指标均不逊色于被长期观察的国家公园内犀牛种群的水平，也全面优于南部非洲共同体关于犀牛管理项目的考核标准，当然，也毫无悬念地全面碾压在欧洲的那些所谓一流犀牛繁育保护机构。这些关键指标包括：年均8.7%的实际增长率，年均3%的综合死亡率（其中盗猎率仅0.3%），10%的幼崽夭折率。通过对比可以发现，水牛梦幻农场充分发挥了半集约化管理的优势，也很大程度上克服了其劣势。

当然，这里的犀牛并非完全不受到威胁。首先，这片土地原来是牛羊牧场，更早之前还曾经种过地，因此地下有一些残留的金属碎片，会对犀牛造成生命威胁；接着，尽管保持着非常傲人的转运过程总体低事故率，但转运产生的压力确实曾造成过较大数量的个体损失，特别是刚成立期间的大规模转运，比如年，转运死亡率高达18%；其次，因为一半食物由土地自然生成，梭菌病毒对犀牛的威胁持续存在；再者，虽然比欧洲犀牛繁育机构幼崽死亡率低一半，10%幼崽夭折率还是较高，仍有改进空间。

然而，这里犀牛的最大威胁，来自于水牛梦幻农场即将断裂的资金链。来自各个领域和专业的90多位全职工作者，通过10年时间努力创造的犀牛保护奇迹，可能最终因为资金链断裂而终结。这片从牛羊牧场上建立起来的犀牛福地，将分崩瓦解，分为很多小块，甚至重新又变回牛羊牧场。

打击盗猎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尤其如果盗猎确实是某个物种当前面临的最严峻的生存威胁时，以任何方式打击和预防盗猎都不为过。然而，当我们因为只看到一部分经过过滤的事实，而把所有目光全都聚焦在盗猎问题上时，真实且棘手的危机，正降临到处于命运转折点的白犀身上。

总结

事实证明，盗猎带来的死亡量仅占到白犀最大基因池年综合死亡量的十分之一，进一步解决它的办法，和解决白犀最大基因池所面临最大危机的方法，并不存在任何冲突：让这些有志于在栖息地一线将白犀保护好的人群，能够有足够的资金支撑基本生活，让他们继续做好这份工作。